兩本史料的不同記載:魏延被除,蜀漢由攻轉守,皆非諸葛亮本意?

天空之城 2022/02/06 檢舉 我要評論

魏延是前軍師、征西大將軍、假節、南鄭侯,楊儀是無爵位的丞相長史、綏軍將軍,用李雲龍和楚雲飛的話來說,這兩人的級別不對等,也不應該成為對頭。魏延原本可以很輕鬆地一把解決楊儀,但結果偏偏是楊儀滅了魏延三族,還把魏延的腦袋當球踢。

「魏延謀反」事出有因查無實據,楊儀不但有謀反之心,而且有謀反之言,其結果卻只是廢為庶民,如果不是已經成庶民的楊儀囂張依舊,費禕和蔣琬根本就不會再派人抓他。

楊儀的離去也很蹊蹺:這個見了魏延手裡小刀子就嚇得痛哭流涕的膽小鬼,居然有勇氣自我了結了。

有人懷疑楊儀根本就不是自盡,而是被朝中大佬滅了口:他跟魏延的爭鬥中,藏著很多見不得光的醃臢內幕,如果繼續放任楊儀信口開河,恐怕會有很多人臉上掛不住。

我們細看楊儀魏延之爭,就會發現這其中不僅僅是忠臣與叛逆之間的矛盾——楊儀肯定不是忠臣,這一點費禕和蔣琬十分清楚,魏延是不是逆賊,直到今天也沒有定論。

楊儀不是好人,而且野心勃勃,這在《三國志·卷四十·蜀書十》中有明確記載,諸葛亮也早就有所察覺,而且可能在臨終密令中並對楊儀的權力進行了限制: 「亮平生密指,以儀性狷狹,意在蔣琬,琬遂為尚書令、益州刺史。儀至,拜為中軍師,無所統領,從容而已。」

諸葛亮知道楊儀不是好人,卻放任他跟魏延爭鬥: 「亮深惜儀之才幹,憑魏延之驍勇,常恨二人之不平,不忍有所偏廢也。」

諸葛亮對楊、魏之爭視若不見,但是對楊儀和魏延的態度顯然是不一樣的:對楊儀是欣賞,對魏延則是利用。

在諸葛亮臨終前,做出了如下安排:「 亮病困,密與長史楊儀、司馬費禕、護軍姜維等作身歿之後退軍節度,令延斷後,姜維次之;若延或不從命,軍便自發。」

這種安排似乎不太妥當,畢竟當時在蜀漢軍中,除了諸葛亮,官階最高的就是魏延,像安排撤軍這樣重大的行動,不應該由軍銜較低的「秘書長」來指揮。

但當時的情況是,楊儀不但承擔起了總指揮的重任,費禕對他也是俯首貼耳: 「亮適卒,秘不發喪,儀令禕往揣延意指。」

魏延上了費禕的當,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,然後又在衝動之下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: 「延大怒,攙儀未發,率所領徑先南歸,所過燒絕閣道。延、儀各相表叛逆,一日之中,羽檄交至。」

楊、魏之爭公開化、白熱化,朝中文臣全都站在了楊儀一邊: 「後主以問侍中董允、留府長史蔣琬,琬、允鹹保儀疑延。」

看起來好像是魏延人緣兒太差,但是細心的讀者諸君肯定會看出,在這場權力之爭中,魏延代表的是力主伐魏的武將,而楊儀代表的是希圖偏安的文官。陳壽在記載這場事變的時候做出了這樣的評價: 「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還者,但欲除殺儀等。平日諸將素不同,冀時論必當以代亮。本指如此。不便背叛。」

按照陳壽《三國志》的記載,魏延也不是一點過錯都沒有,說他有謀反之心也不為過,但是當時曹魏郎中魚豢所著《魏略》卻是另外一種說法: 「諸葛亮病,謂延等雲:‘我之走後,但謹自守,慎勿復來也。’令延攝行己事,密持喪去。延遂匿之,行至褒口,乃發喪。亮長史楊儀宿與延不和,見延攝行軍事,懼為所害,乃張言延欲舉眾北附,遂率其眾攻延。延本無此心,不戰軍走,追而除之。」

把這兩本史料相對照,我們就發現了問題——《三國志》的說法自相矛盾:其一,魏延以「善養士卒」著稱,在關鍵時刻手下卻一哄而散,這不合常理;其二,魏延「先南歸」並燒絕了棧道,楊儀和費禕怎麼能跑到他們前頭去?其三,如果魏延已經打定主意反叛,又何必向劉禪告楊儀的狀?

讀者諸君都知道,在漢末三國亂世,低級將校和士卒是沒有什麼是非觀念的,誰對他們好就跟著誰幹,並不是一兩個文官「闡明大義」就能離散的。于是我們就可以認為魏延既沒有反叛之心,也沒有對付楊儀的意思,所以他才會不戰而逃,最後被楊儀派馬岱除掉——正史中的馬岱並不太厲害,他連曹仁手下的牛金都打不過: 「青龍三年,蜀將馬岱入寇,帝(司馬懿) 遣將軍牛金擊走之,斬千餘級。《晉書·卷一·帝紀第一·宣帝》

後世有人這樣評價馬岱除掉魏延: 「延因爭功奪柩而叛,幸侯(武鄉侯諸葛亮) 早伏馬岱以誅之,否則蜀漠早危。」

不管馬岱除魏延是楊儀指使還是諸葛亮遺令,蜀漢朝堂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:軍/政大權完全被文官把持,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,蜀漢的大將軍、大司馬都由沒有上過戰場的文官擔任。

結合這兩本史料分析,我們似乎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:魏延被除,蜀漢由攻轉守,都是諸葛亮的安排,魚豢的《魏略》似乎比陳壽的《三國志》更符合史實 :第一,諸葛亮病危,原本就應該把軍權交給官階最高的魏延;第二,如果魏延真心反叛,楊儀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;第三,事實證明真正可以為了權力而叛蜀投魏的是魏延的對頭楊儀。

魏延被楊儀、費禕、蔣琬等人聯手做掉,後起的武將領軍人物姜維也沒少受文官的氣: 維每欲興軍大舉,費禕常裁制不從,與其兵不過萬人。」

《漢晉春秋》記載了費禕阻止姜維北伐的理由: 「吾等不如丞相亦已遠矣,丞相猶不能定中夏,況吾等乎!且不如保國治民,敬守社稷,如其功業,以俟能者,無以為希冀徼幸而決成敗于一舉。若不如志,悔之無及。」

費禕這番話,筆者將其歸納為四個字:「坐以待斃!」

蜀漢不打出去,曹魏就會打進來,戰火燒到蜀中,真正疲于奔命的從曹軍變成了蜀軍,戰區百姓的生產生活都受到了極大影響。

「入其朝,不聞直言;經其野,民有菜色。」這就是文官治理下的蜀漢。

從魏延被除那一刻起,蜀漢的命運就已經註定:從主動進攻到文官掣肘下的被動防守——姜維也是不借屯田之名離開成都,也早被陳祗、黃皓、閻宇做掉了。

姜維沒有變成第二個魏延,蜀漢也沒有能守住自己那一畝三分地,這時候讀者諸君就可以對建興十二年(234年)的魏延楊儀之爭下一個結論了:楊魏之爭,是不是蜀漢攻與守的路線之爭,還是武將與文官的權力之爭?魏延被除、楊儀被廢,對蜀漢有多大負面影響?這場傷害蜀漢元氣並持續到蜀漢滅亡的黨爭,諸葛亮是完全不知情,還是事先早有安排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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