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清朝道光年間,位於四川的一個村子裡,發生了一件奇事,原本奄奄一息,眼看就要厭棄的趙家老夫人,身體突然好轉起來,不僅能自己下地行走,食欲也大得出奇,一頓飯能吃下五,六個饅頭。
消息很快在村民中間傳開,這世上有幾人不想長生不老,災病全消呢?
因此,他們紛紛趕往趙家,請求老夫人為自己看病,老夫人一一應允下來,忙得昏天黑地。
說也奇怪,只要經她看過的病人,不僅身體康健,而且變得十分富有。
然而,他們的家人卻憂心忡忡。
這些身染重病的人,到底為什麼在旦夕之間康健如初?為此,村民們請來了一位道行高深的方士,想請他算命,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。
誰知方士剛剛進村,便瘋叫道:完了,完了,全完了,大事去矣!
眾人不解其意,趕忙詢問端的,方士卻不發一言,昏昏沉睡。
經此一事,外村之人便不再敢來,而村裡的人,也不敢出去了。
這日,住在村北的書生李希染了風寒,找到趙夫人診病,趙夫人卻搖了搖頭:我設法醫好了諸多村民,不想他們疑我為妖,想請人來害我,我費心盡力,所為何來?你且自求多福,我不再管了。
說罷,便將他推出門外,任憑這書生如何懇求,趙夫人都沒有開門。
他想:都怪那些多事之人,憑空汙人清白,害得我有病無處醫,真是可惡至極。
於是,他下了一個決心,如果趙夫人給他看病,那他願意去做任何事!
這天,趙夫人找到了他,一見面便對她說道:我可以為你看病,但你病癒之後,須借個東西給我
書生一聽,連忙答應下來:晚生受此苦厄已有月餘,身子著實難捱,若蒙婆婆搭救,休說是一件,便是十件,晚生亦可借得。
趙老夫人點了點頭:既如此,你隨我來便是。
書生跟著老夫人進到屋裡,老夫人讓他躺在榻上睡了一覺,待他醒來時,便發覺自己神清氣爽,全無風寒症候。
書生連忙拜謝:婆婆神醫妙手,晚生佩服之至,不知何以為報?
趙老夫人微微一笑:老身便要你一縷頭髮吧。
書生心中不解:只要一縷頭髮有何用處?
然而他轉念一想:這婆婆不要我的錢財,也不要我出力,只要我一縷頭髮,如此便宜事往何處尋覓?何不應了她!
想到這裡,書生低下頭去:婆婆若有所需,便只管拿去吧。
趙老夫人輕輕抬手,書生的頭髮便掉落在了地上,她將頭髮撿起,置於一個小瓶之中,而後便說道:你可以回去了。
書生回到家中,覺得十分開心,怎知大禍便在眼前!
夜裡他家起了火,火苗竄天而起,將房屋燒得乾乾淨淨。
書生不得已,只好前往外省,投靠親友去了。
寄人籬下最能催人奮進,書生很是爭氣,三年後的科舉考試中,他一舉高中探花,頭戴大紅花,身著大紅袍,騎上高頭大馬,回到了村子裡。
剛一進村,他便覺出了異樣,這裡似乎太熱鬧了一些。
家鄉出了個探花,原是大喜事,熱鬧一些也算正常,可村民們將道路圍得水泄不通,對著他大喊大叫,這就值得懷疑了。
他讓人找來當地的縣令,一問之下,縣令道出了實情:探花郎說的不錯,此地的村民都是下官用銀子雇來的。
李希問道:那此地原來的村民現在何處?
縣官猶豫片刻,最終還是結結巴巴的說道:都消失了。
李希大吃一驚:何謂消失?
縣官回道:三年前,村中起了一陣大風,將他們都刮走了,此次朝廷榜文下來,說探花郎要榮歸故里,恐狀元郎覺得故里寒酸,不得不耗費钜資,從臨村遷移一批人來充點門面。
李希一聽,頓覺其中蹊蹺:可曾派人去尋過?
縣官耷拉著腦袋:十裡八鄉的都找過了,可就是沒有蹤跡。
李希追問道:這三年裡,村中便無異樣情景?
縣官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,連忙回道:若不是探花郎提及,下官險些忘卻此事,說也奇怪,每逢清明之日,便有一老者持拐而來,在村中號啕大哭一陣,又大笑而去,年年如此,今年卻不見來了。
李希介面道:這老者可有家人?引我去看看。
於是,在縣官的引領下,李希一行人來到了村西頭的一處僻靜角落。
一位白衣少年接待了他們,少年一見李希,便下跪叩頭,說自己有罪。
這下卻把李希搞糊塗了,他道:你與我素昧平生,何來有罪之說?
白衣少年說道:家父于兩日前升天而去,臨去之時,他交給我一封信件,囑咐說兩日後當有貴客臨門,你當在他面前為我謝罪,當日我一把大火,燒了他的房子,害他遠走他鄉,雖是一片好心,卻終究行事欠妥,是我的錯處了。
李希與縣官對望一眼:令尊是何人?
少年捧起信件:家父手書信件在此,探花郎拆開一閱便知。
李希拆開信封,只看了幾眼,便大叫一聲,忙將少年接起,口中急呼:恩公後人在上,請受我一拜。
眾人面面相覷,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。
李希道:三年前,此地有一婆婆,明明是瀕亡之人,卻獲得重生,還為村民看起病來,凡她經手之人,都是藥到病除,她分文不取,只要病患的一縷髮絲,我亦曾親歷此事,故而記憶猶新。
縣官道:那豈不是很好麼?
李希瞪他一眼:那髮絲,便是人的精氣神,這老婆子靠著吸食旁人的精神為自己延壽,那些被吸食精氣的人,個個骨瘦如柴,沒多久便故去了,之後再被她帶到洞府之中,做成肉乾。
眾人聞聽,不免倒吸一口冷氣。
李希感慨萬千:我家恩公乃是被這女妖吸食的一個亡魂,為了救下村中父老,特意同閻王借了十年陽壽,他在我屋外放火,使我免受苦厄,但他時常覺得愧疚其餘父老,覺著沒能救出他們是一大憾事。
白衣少年說道;怪不得家父在時,總是唉聲歎氣,原來竟是為此。
李希正色說道:恩公在信中,盼我照顧他的後人,縱使他不提,我亦當如此。
李希當即修書一封,向皇帝推薦自己的同鄉,後來,他二人都做了大官,成為當時的名臣。